吱呀声里混着巷口卖豆腐脑的吆喝。齿轮间卡着半片干枯的桂花。去年秋天她坐在藤椅上剥栗子，竹篮里堆着圆滚滚的栗子，褐色外壳沾着她掌心的温度。座钟突然停了，她颤巍巍地打开后盖，银白的发丝垂在玻璃罩上：“许是闻着桂花香，想歇歇脚。” 我当时正举着相机追拍飘落的金桂，镜头里她的身影缩成模糊的灰影，没留意她袖口沾着的细小齿轮油，像落了星子。镊子尖的桂花突然碎裂，粉末落在蓝布工作台上。想起她总用这布擦钟面，说蓝色招福气。有次我故意把布换成大红，她嗔怪着换回来，指尖划过钟摆的弧度：“你外公送我的时候，就垫着这块布。” 那时座钟还走着，滴答声里她数着剥好的栗子，说要留着给我做重阳糕。重新上好发条的瞬间，钟摆晃了晃，发出悠长的 “咔嗒” 声，惊飞了窗台上打盹的麻雀。阳光移过钟面，三点十八分。工作台抽屉里露出半截蓝布，是她最后一次擦钟时遗落的。空气里飘着糖炒栗子的甜香，混着外婆身上淡淡的樟脑味，在每一声钟摆里轻轻摇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