七岁那年，父亲粗糙的手把你牵进扬州“玉人堂”剥蚀的朱漆门。他含糊一句“这里有肉吃”，接过碎银便消失在人潮，留下你独自面对牙婆针砭般的审视目光。门沉重关上，你成了庭院深处一匹待价而沽的“瘦马”。七年囚笼，严苛雕琢取代了童年。琴弦磨破指尖，血渗入丝；裹脚布如冰冷的毒蛇，勒断骨肉的锐痛撕裂每个夜晚，你能听见骨节的呻吟。戒尺无情，字句差池、步履稍乱，便是掌心的红痕与脚底钻心的刺。牙婆的目光如冰冷的尺，丈量你每一寸的价值——你懂了，这日渐纤弱的身体，不过是件待售的器物。十四岁，“看货”之日降临。幽暗内室，脂粉气令人窒息。你被推搡到几位绸缎商人面前。牙婆堆起夸张笑容：“各位老爷请上眼！”她粗暴捏起你下巴，如同展示瓷器；猛地掀开你裙角，那用七年血泪浇灌出的扭曲“三寸金莲”，赤裸裸曝于灯下，供人玩赏估价。一句嗤笑“牙口倒还齐整”传来，你浑身冰冷，屈辱的泪水模糊视线，那些浑浊目光如刀刻蚀骨血。你被卖给七旬盐商为妾。妆镜前，仆妇为你簪上沉甸甸的金钗步摇，涂抹血色胭脂。镜中人眉目如画，华服珠光，美得像个精致谎言。你怔怔凝视这陌生的脸，唯有脚底那熟悉的痛楚，如冰冷的针，刺穿华美虚饰，提醒着无法挣脱的烙印。